回應大師文稿~大師深沉的一嘆 /慈容 /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秘書長
昨日貴報"民意論壇",刊登星雲大師的 "弱者,你的名字叫和尚" 一文,閱後頗有感觸!
我是星雲大師的弟子,跟隨大師六十年以上,對於大師說他七十多年的出家歲月中,飽受政治迫害、同門打壓、社會誤解等,我知道大師指的是,他在大陸時曾被誣為間諜,幾乎險遭槍斃;到了台灣,也在白色恐怖中坐了二十三天的冤牢。
另外,由於大師在佛門裏一向非常熱心,而且表現特出,因此也為同道所不容,屢遭排擠。但這一切我們都沒有聽他訴過苦,甚至初建佛光山時,社會多少的誤解、批評,說他經營商業,說他參與政治,他也從來不迴避;乃至有人說他建寺經費,都是來自大陸的補助,所幸最後總算「清者自清,濁者自濁」。
大師一生,從來不計較個人的得失毀譽,也不為自己積聚金錢。他沒有銀行存款,也沒有用過保險箱;他辦公的地方只有一張沒有抽屜的桌子,既不曾保管過一把鎖匙,也沒有個人的專用車子。五十年來受糖尿病的困擾,但他不在意疾病,也不罣礙生死,只是想著:做一天和尚,就要撞一天鐘。
他為了弘揚佛法,為了普度眾生,總想能有些微的力量貢獻給台灣寶島,貢獻給舉世苦難的人民。他在全世界建設了二百多所寺院道場,把佛法帶到五大洲;他興辦四所社會大學,包括台灣的佛光與南華大學,以及美國的西來大學、澳洲的南天大學。其他的初、高中及小學等,更多達數十所,但他毫不居功,都說這是社會大眾所共有的成就。
他今年已近九十高齡,平時自奉甚儉,每日三餐,一飯一菜,既不吃零食,也不好購買。他持守「銀錢戒」,身邊從不帶錢,也不收受信徒的紅包供養,反倒是近年來的文章稿酬,以及「一筆字」所得,他都悉數捐給公益基金,做為推動「真善美新聞貢獻獎」、「Power教師獎」,以及即將增設的「文學獎」、「三好校園獎」之用,希望能對淨化社會風氣、提昇人性道德有所助益。
大師本諸「十方來,十方去,共成十方事」的信念,從不為個人積聚,因此才能有千人以上的青年,其中不乏碩、博士,大家不計報酬,願意追隨在他座下;另有數百萬國內外的信徒大眾,也都心甘情願的參與國際佛光會,大家受持「三好」運動,奉行「四給」信條,現在又有「五和」、「六度」、「七誡」的倡導等。
大師心心念念都是為了世界和平,為了人民安樂,他不與人對立,也不製造紛爭,一心只希望弘揚佛法來淨化人心,提昇人性的真善美,以期共創一個「自心和悅、家庭和順、人我和敬、社會和諧、世界和平」的人間淨土。
曾任教育部長、考選部長、研考會主委的楊朝祥先生,去年毅然辭去部長之位,屈就佛光大學校長一職,可見大師的感化力之深。台灣能有這麼一位德高望眾、無我無私的大師級和尚,我們的社會忍心讓他成為「弱者」嗎?
長久以來,台灣社會一向以「人情味」而著稱於世,並讓世人嚮往;但最近佛光山歡迎陳雲林先生來訪一事,某報極盡詆毀之能事,甚至無中生有的漫罵、譏諷,這不像是台灣人所有的「公平正義」。因此,我們希望今後台灣社會除了「人情味」濃厚之外,同時也能發揮「公平正義」的精神,大家能以尊重、理性的態度來平等對待佛教,還給佛教一個公道,別讓大師再為佛教、為眾生而發出「弱者,你的名字叫『和尚』」的深沉一嘆!我想,台灣人如果能有這樣的智慧與素養,這才是最值得驕傲的成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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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原文) "弱者!你的名字叫「和尚」"! 文/星雲大師
二十八日甫結束來台訪問的大陸海協會會長陳雲林先生,十多年來專職處理兩岸事務。我與他相識,是最近十年來我到大陸建寺,才有所往來。
期間,我曾多次到大陸,有一次承他專程從北京到上海,我們晤談甚歡;之後,我應邀到海南島參加觀音像開光,他也前往與我相談許久;兩年前,我到湖南長沙參加「一筆字」展出,他也飛往長沙,就如故人重訪,友誼當然更加深厚。
陳先生之前三來台灣,雖未能越過濁水溪,但他都用電話與我聯繫,希望有機會南下高雄,到佛光山參觀。這次他第四度到台灣,雖然是帶著經貿參訪團,但行程中也安排到佛光山訪問。
不談兩岸的關係,就說我們十年相交的情誼,我創建佛光山,他專程而來,我能不歡迎嗎?我站在朋友立場以禮接待,對此,有些網路所發表的個人文章責怪我,說「和尚穿著袈裟迎接大官」等諸多不是,我想請問:和尚,難道就沒有朋友嗎?
也許你要說:他是政治人物!過去釋迦牟尼佛迎接頻婆娑羅王與波斯匿王,他也不應該嗎?現在梵蒂岡的教宗迎接各國元首、大官及重要人士,他也不得體嗎? 和尚,並沒有被褫奪公權,他和每個公民一樣,難道他連接近朋友的自由都沒有嗎?這就如同我從童年出家,活到現在八十多歲,走過七十多年的出家歲月,我曾在長途旅行的火車上看報紙,旁邊的乘客譏諷說:和尚也看報紙啊! 五十多年前,台灣很流行用鋼筆寫字,我也有一支不是很好的鋼筆,見者也說:和尚也用鋼筆!用鋼筆有罪嗎?甚至現代人提倡守時,我在多年前因為弘法行程繁忙,怕忙中誤時對不起信眾,因此種種的節省才買了一隻手表,見者也質疑:你們和尚也帶手表嗎?我在台北國父紀念館連續三十年,每年固定舉辦三天的講演,有多次從高雄乘坐汽車趕到國父紀念館,下車時,多次聽到一旁的人議論:和尚還坐汽車喔! 我從高雄到台北講演,不坐汽車,難道要我走路走一個禮拜嗎?諸如此類的種種閒言雜話,過去數十年來我都不計較,總當成是在修行「忍辱波羅蜜」,甚至自己也觀想:感謝這許多譏諷我的人,他們的批評正是替我消災。
於是就這樣,一天又一天,一次又一次,我都默默的忍受下來,如今回首人生路,七十多年的出家歲月,多少政治的迫害、同門的打壓、社會的誤解,以及許多不實的批評和屈辱,都像雲煙一樣,輕飄飄的過去,還有什麼不能忍耐的嗎?
然而這一次陳雲林先生來訪,事後徒眾告訴我,媒體報導多數都持正面看法,尤其對於我送給陳雲林「情義人生」四個字,輿論更是多所讚美,認為人間應該要有情義;只不過仍有少數人發出一些雜音,認為出家人不應該迎接政治人物。 由此不禁想到,佛教裡多少的和尚,他們都與我有同樣的命運;為了萬千的佛門同道,以及台灣多數的佛教信徒,雖然個人毀譽不計,但在自我懺悔之餘,還是不免從內心發出深沉的感慨:弱者!你的名字叫「和尚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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